简简单单一个朱批,猩红得刺眼。十二万条人命,就此定夺。郭淮阴只觉得喉咙发紧。他征战半生,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亲手埋葬十二万活人。"开始吧。"白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不远的地势低洼处,上万名士兵正在挥汗如雨地挖掘。铁锹与砂石的碰撞声此起彼伏,十个巨大的深坑逐渐成形,每个都足以吞没万人。天色渐明。十二万降卒被缚住双手驱赶出营。起初还有几个羌人骂骂咧咧:"狗官!要带爷爷去哪?"但被周围的守军一枪刺死后,其余人又通通闭上了嘴巴。"这...这是要做什么?"一个机灵的降卒突然停下脚步,扫了一眼眼前的深坑,又看了看不远处围在山坡丘陵上的弩兵,声音已经开始发颤。恐慌像瘟疫般蔓延。“这是要活埋我们?”"不可能!我们已经投降了!"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喊。"朝廷不能这样对我们!"有人跪地求饶,额头磕出血来。"快跑啊!"有人发疯似的冲向包围圈。有人想纠集身边的同伴反抗,却被周围守军一枪刺死。第一批降卒被踹下深坑时,哭嚎声震天动地。"饶命啊!""我家里还有老母啊!""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!"有人拼命往上爬,指甲在坑壁上抓出道道血痕。驻守在深坑周围的上万名守军沉默着举起长枪,刺目寒光闪过,鲜血喷溅。泥土开始倾泻而下,渐渐淹没一张张绝望的面孔。哭嚎声越来越弱,最终只剩下泥土落下的沙沙声。当最后一锹土落下,旷野重归寂静。只有几根僵硬的手指还露在外面,仿佛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。白起转身离去,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。郭淮阴站在原地,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。他忽然注意到,白起的战靴上沾满了新鲜的泥土,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暗红的脚印。新填的黄土还在微微颤动,仿佛地下有无数双手在挣扎。阴风卷着沙尘在坑上盘旋,发出呜呜的哀鸣,像是十二万亡魂在不甘地哭嚎。郭淮阴突然打了个寒颤。他分明看见白起将军的铠甲上,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竟又渗出新的血珠。更可怕的是,将军脚下的影子在夕阳中扭曲变形,隐约显出无数挣扎的人形。"将、将军..."郭淮阴声音发颤。白起却闭目而立,周身煞气突然暴涨。那些萦绕不散的怨气,竟被他身上的煞气一点点吞噬。郭淮阴清楚地看到,白起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如墨,连呼出的白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。"砰!"白起脚下地面突然龟裂。当他再次睁眼时,郭淮阴如坠冰窟——那双眼睛里,竟倒映着无数挣扎的亡魂!"这是…突破了?!"郭淮阴腿一软,险些跪倒在地。他这才明白,这十二万条人命,竟成了白起突破的养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