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是好些，遂应承下来。

小事变大，大事却又化小，最后也就不算什么事儿了。

再之后，贾母再三确认过长生脸上的伤不会留疤，也就先行离开，而王熙凤，自然是随着贾母走的。

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，也就散了。

先前拥挤的房间内，此刻就唯独剩下长生丶贾环丶宝玉三人。

因着贾环没有受太过严苛的惩罚，宝玉心底的紧张和后悔着实消散不少。他犹豫再三，对着贾环道：“环弟，今日我不该纵着下人们去告知老祖宗。”

贾环打量他一眼，没说话。

虽然他有时候耍些诡计，但他性子里是个莽的，喜欢不喜欢表现得极为明显。所以眼下不想搭理宝玉，自然就是不搭理了。

至於为什么不想搭理，贾环也有自己的一套理由。简单点说，就是小孩打架，非要扯上大人一起，他就不高兴。

不过说出来也只是歪道理，所以贾环就不想说，单单拿一双白眼懒懒地看着他。

而感受到贾环传来不喜的宝玉，顿时也沈默。他知道自己现在道歉也没什么意义，可是除了道歉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。

相对只是尴尬，宝玉遂告辞，想着去大观园里散散步。

他一说“大观园”三个字，长生立即警惕起来，嘱咐他：“切莫告诉黛玉此事。”

倒也不是因为其他，只是怕她多担心。

理解他的意思，宝玉颔首，行礼，转身离去。

其实贾环也想说“别告诉我姨娘”，但他还没出口，就想着宝玉和他姨娘没什么交际，也不担心他胡说。

再者……

贾环有些惆怅地想着，那些好事的下人，还指不定怎么传呢。

消息的确没多久，就传到赵姨娘耳里。

当她听说贾环烫伤长生时，端着茶杯的手一抖，半烫的茶水就顺着桌子流向马道婆的腿上。再听说长生决定收贾环为徒，心底才稍微安定。

可也和贾环一样，总还是担心长生使坏。

她还没等陷入自己的思绪，就被“哎哟！哎哟！”的声音打断。

原来是桌旁的老婆子被水烫着。她大叫一声，猴子似的蹿起老高，“姨娘，小心着些。”

赵姨娘心底也明白，这茶水未必就有那么烫。只是这婆子做事说话夸张成习惯，不这般行事，她心底不会舒坦。

说白了就是做神婆留下的陋习。

所以赵姨娘没管她的浮夸，笑着说：“她干娘，我们继续说之前那事。”

听到这话，联系起小厮传来的消息。马道婆随意擦了擦衣裳的水：“这事……贾长生若是收了环儿当徒弟，就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。那，你是干，还是不干？”

赵姨娘存着一瞬间的犹豫，但它很快消散。接着的，就是她习惯性的谄笑：“龙王不龙王的，我也管不了。该干的，自然是继续。”

她本就年纪渐长，一笑，眼角的皱纹也愈发明显。

而马道婆才不会关注那些，她只想着那笔丰厚的资财，脸上的笑容有点绷不住：“定了决心，那你就放心罢。我姓马的办事，向来不出差错，何况还是托着赵大爷的面子。”

闻言，赵姨娘应承着：“您办事我自是放心的。不过咱们也该早些定个日子，好让我们娘儿俩准备准备。”

“日子嘛……”，马道婆掐着算着，谙过好半晌，蹙眉着，“两个人的日子好选，三个人的日子不好挑。等我回去摆周公卦算准咯，再给你送消息。”

赵姨娘再三道谢，又允诺她不少东西。

那些东西，叫马道婆听着就欢喜。但她嘴上还是推辞着：“都是亲人，哪里还需要那些东西。”

两人一来二去，到底，马道婆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了物什，允诺着：“放心罢，赵大爷那里也是瞧着我的。绝对给您把事办妥。环儿也是个聪明的，你就等着做诰命罢！”

这话半真半假，可赵姨娘听着舒坦。她折出笑：“那就承您吉言。总之环儿成器，定然不会忘了您这位干娘的栽培。”

两人相对，又是一场心知肚明的假笑和闲聊。

可谁都很满意。以至於到傍晚的时候，马道婆才依依不舍地从赵姨娘院里离开。而她回到家，也着实是认认真真地摆卦谋算，求玉皇，求阎王，确定了个下咒的好日子。

可谁知道，果真是好巧不巧地，这好日子撞上了长生娶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