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浣说马市
进屋后,又是一大锅黑汁疙瘩,还单独配了一簸箕馒头,一碟咸菜。
宁楚月与何笙不约而同去拿馒头。
黄娘子坐在旁边,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吃饭。
她对宁楚月道:“你们之前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干净,七七八八折算下来,带上你们挖池子的劳工钱,还要给我五十两银子”。
何笙手里馒头又不香了,也就在这儿吃两顿饭的工夫,今晚最多住宿一夜,还不说给她帮工修建池子,竟然要五十两银子。
宁楚月默默打量杨寺年与黄娘子两眼,他算是想明白了。
兄妹二人好生厉害,双双联手,一唱一和,赔了稀世珍宝,还得在黄娘子这儿被刮层皮。
他调侃道:“好说,这趟跟着杨兄出来,能留半条命就千恩万谢,哪里还敢亏待钱的事儿”。
刘浣夫妇相视而笑:“看来诸位刚经历了不小的事”。
“那是”。
忽然,一阵马蹄声响起来,打断六人闲聊。
黄娘子敛起放松的神态,速速站起来:“他们来了”。
宁楚月语气不解:“他们?”
不等黄娘子解释,刘浣和他的夫人双双站起来,神色微紧道:“就不打扰二位了,先行告辞”。
“等等”,黄娘子喊道:“你可知外面的是澹州土匪?他们见了陌生的脸,可是要杀人的”。
刘浣夫人愤恨道:“自然知道,一路已经和他们打过照面”。
黄娘子问:“你们是如何逃脱的?”
“我和夫君……”。
“别说了”,刘浣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,打断道:“咱们快走,莫要连累大家”。
“你们放心,我定期给他们缴纳贡钱,但凡在我这里吃住的客人都很安全”。
刘浣稍作迟疑,却也不敢放松警惕,继续解释道:“诸位有所不知,我见不得他们以强凌弱,抢掠钱财,初入澹州时为几人打抱不平,一番挣扎才侥幸得以逃脱,只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夫妻二人”。
“梁子是结得不浅呐,”杨寺年喝口茶水,若有其事点头赞同刘浣的话。
马蹄声停了,紧接着嘈杂的讲话声。
宁楚月转而朝向杨寺年:“杨兄,你是澹州的地头蛇,可有什么破解方法?”
杨寺年砸吧咂咂嘴:“有钱能使鬼推磨,世上的事,无非就是这些个”。
“堂堂大吴子民,还不能在大吴境内行走?”刘浣满脸愤慨:“岂有这种道理!莫说我没钱,就是有钱也不给”。
“走!进去看看”。外面的马贼开始叫嚣,俨然马上要破帐而入。
“诶,此言差矣,”宁楚月及时拉住刘浣,“人生在世,总是顺利与困难交织的常态,顺利时欢欢喜喜,遇到困难更应当灵活应对,才能更长久的顺利,况且宁某失而覆得怀风,刘兄分文未取,我也过意不去,交给我吧”。
宁楚月一长串劝说才说完,外面人就在门口喝道:“黄娘子,又来叨扰了,我们要找两个逃犯”。
一个刀疤脸站在外面摸身上东西,人没进来,先给里面的黄娘子打招呼。
黄娘子摆开一摞碗,转手提起酒坛子:“黑灯瞎火的,找啥人,酒都给各位准备好了”。
“还是先办正事要紧”。
一阵刀器落地的劈里啪啦声后,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带着五个大汉进来。
他一眼扫到了刘浣,嗤笑道:“正好,咱们哥儿几个一时也走不了,没想到正主就在此地”。
宁楚月看着杨寺年,做口型道:“算我账上”。
何笙看得直无奈摇头,不禁纳闷他们运气实在太好。
宁楚月这趟出门生意还没做成,花的银子可不少。
刘浣将夫人挡在身后:“你们要干什么冲我来!别脏了黄娘子的地方”。
“哎哟,还挺会来事儿”,刀疤脸嗤笑着靠近他。
“刀疤李,”杨寺年慢吞吞站起来,喊得刀疤李一楞。
刀疤李这才给杨寺年一个正脸,看他从位子上走近,在自己耳边道:“行了得了,改明儿去了怀陵,到百香阁找我杨寺年,请你好好玩儿一回,伺候得你舒舒服服”。
“……杨寺年”,刀疤李眉头微提,看向杨寺年,眼里多了几分尊重:“阁下如何证明身份”。
杨寺年掏出块腰牌,塞到刀疤李手上:“有必要么,破坏我的名声,你拿它去百香阁一问便知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