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年时光,在凌雪城呼啸的风雪中,如同被冻结了一般漫长而沉重。+l/a+n\l_a¨n^w\e¨n+x!u^e^.\c¨o~m¢寒逍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城门下时,已是又一个深冬。这一次的冒险深入了传说中万年冰封的极寒之渊,比预想的更加凶险莫测,耗费了远超预期的时间。他身上的玄青色斗篷更加破旧,边缘甚至挂着冰凌,风尘仆仆,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对归途的急切。
当他踏进城门,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。记忆中的凌雪城,总是笼罩在一种压抑的、被严寒和贫瘠所困的沉闷氛围里。然而此刻,街道上行人虽不算多,却步履从容,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和满足。店铺大多开着门,甚至有些酒肆门口还飘着招揽客人的酒旗。街道上的积雪被打扫得颇为干净,堆在路旁。空气中弥漫着烤饼的香气和劣质烧酒的味道,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孩童在远处雪堆边嬉闹的模糊笑声。
一种怪异的、不合时宜的“欣欣向荣”之感扑面而来。这与他记忆中那个被酷寒和绝望气息笼罩的边城截然不同。寒逍遥心头掠过一丝疑惑,但旋即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——归家的松弛与期盼。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,穿过这些透着虚假暖意的街巷,朝着城西那个熟悉的小院走去。
越靠近家的方向,心头那份莫名的悸动就越发清晰。阔别经年,青青……还有那个他离开时毫无所觉、却在无数个雪夜篝火旁悄然闯入他思绪的小生命……她们,还好吗?一种混合着愧疚、思念和隐隐不安的情绪,在他胸中翻腾。
终于,那熟悉的巷口出现在眼前。寒逍遥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。
眼前的小院,哪里还有半分记忆中的模样?残破的院门歪斜地半开着,在寒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。院墙颓圮,露出里面枯死的藤蔓和乱石。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部分院落,只有几丛枯黄坚韧的杂草刺破雪被,在风中萧瑟地摇晃。院内一片死寂,只有风卷着雪沫在空地上打着旋儿,发出呜呜的悲鸣。那棵曾经在寒冬绽放点点红梅的老树,只剩下几截枯黑的枝干,如同绝望伸向天空的鬼爪。
一种冰冷的、不祥的预感,如同毒蛇的芯子,瞬间舔舐上寒逍遥的心脏。他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,冲进院子。
积雪几乎埋没了通往屋门的小径。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屋门前,门板上结着厚厚的冰霜,门环锈迹斑斑。他用力一推,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向内打开。
一股混合着灰尘、霉味和冰冷死气的味道扑面而来。屋内一片狼藉。桌椅翻倒,积着厚厚的灰尘。炕上的被褥凌乱地堆着,颜色黯淡发霉。墙角结满了蛛网。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瓦罐和杂物。寒逍遥的目光猛地凝固在炕头——那里,一个敞开的、落满灰尘的旧木箱里,赫然露出几件颜色粉嫩、针脚细密的小衣服!小小的肚兜,柔软的襁褓,还有一只用碎布缝制的、掉了眼睛的布偶兔子!
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!寒逍遥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孩子!真的有一个孩子!他和青青的孩子!一股巨大的狂喜和更汹涌的恐慌同时攫住了他。他像疯了一样在冰冷死寂的屋子里翻找,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,嘶哑地呼唤着:“青青!青青!你在哪?孩子呢?” 回应他的,只有穿堂而过的寒风呜咽和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。
没有人。除了灰尘和死寂,什么都没有。
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雪水,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。他冲出屋子,像无头苍蝇般在附近巷子里奔走,抓住每一个路过的行人,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:“青青呢?住在这里的青青呢?我的妻子青青!还有一个孩子!她们去哪了?!”
那些被他抓住的人,脸上原本的平静和满足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惧、闪躲和讳莫如深的复杂神情。他们用力挣脱他的手,眼神飘忽,连连摇头:
“不……不知道……”
“搬走了吧?早搬走了……”
“别问我!我不知道!”
最终,在一个偏僻的巷角,他拦住了一个挎着菜篮、面容愁苦的老妇人。许是寒逍遥眼中那濒临崩溃的绝望触动了她,又或是她心中积压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,老妇人犹豫再三,看了看四周无人,才压低声音,带着哭腔飞快地说道:“你……你是寒家郎君吧?快别问了……青青姑娘……青青姑娘她……半年前就没了啊!”
“没了?”寒逍遥如遭五雷轰顶,一把抓住老妇人的胳膊,力道之大几乎要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