买完所有东西,贝米拉着刘娟挤到了卖冷饮的小窗口:“辛苦你跟我跑一趟了,请你吃冰棍儿。?g′o?u\g+o-u/k/s^./c′o-m/”
两根冒着白气的奶油冰棍递到手里,冰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些许燥热。
刘娟咬了一大口,满足地眯起眼,含糊不清地说:“跟你当朋友可太爽了,贝米,你真是这个。”
空出一只手,比了个大拇指,“又大方又实在。”
两人一边嗦着冰棍,一边沿着街边树荫慢慢往回走。
刘娟话匣子也打开了,语气轻松了些:“不像我家,六口人挤三间小房,就指着我爸在纺织厂当个小组长那点工资,紧巴巴的。我这上学的学费,还是我自个儿暑假去糊纸盒,一分一分攒出来的呢。”
说到最后,她的声音都低了下去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意。
贝米听着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程家的日子虽然也一地鸡毛,但好歹有钱,日子还算宽裕,最重要的是程小莹和李英最近也消停了。
她停下脚步,认真地看着刘娟,眼睛里透着真诚的亮光:“刘娟,以后你跟着我干,我保证你有好吃的,还有新衣服穿。”
说着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布兜,一副小老板的豪气模样。20$′+0·小ˉ×说£网=3 ?,^更×新±?t最?|¢全D
刘娟被她逗乐了,心里暖烘烘的,重重地点头:“嗯,跟你干!”
就在这时,一个有点尖厉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,带着点不耐烦:“刘娟。”
两人回头,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,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叉着腰站在几步开外。
她脸盘微方,颧骨有点高,嘴唇抿成一条线,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贝米。
刘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,眼神闪躲,整个人都缩了一下,小声嗫嚅:“嫂子。”
刘娟嫂子目光在贝米身上扫了个来回,从她白皙光洁的脸蛋,看到身上那件干净合身的确良小衫,最后落在她手里拎着的布兜和没吃完的冰棍上。
最后撇了撇嘴,语气硬邦邦地问刘娟:“这谁啊?”
“这是我同学,贝米。”刘娟赶紧介绍,声音更小了。
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,看着刘娟,话像刀子一样甩出来,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让贝米听得清清楚楚:“放学不赶紧回家干活,瞎晃荡什么?少跟这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,家里一堆活儿等着你呢,别在外头撒癔症。?看?书×屋% ·免?)±费·=2阅?读%°”
她说完,又斜了贝米一眼,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。
刘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,手指紧紧攥着冰棍棍儿:“知道了,嫂子。”
贝米站在一旁,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。她算是看明白了,刘娟在家里的日子,恐怕比刚才轻描淡写说的还要难熬。
这嫂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,说话这么刻薄。
刘娟嫂子又瞪了两人一眼,一扭身,踩着硬底布鞋走了。
刚才轻松愉快的气氛已经没了。刘娟窘迫地不敢看贝米:“贝米,我、我得回去了。”
贝米心里有点堵,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什么的时候。
她点点头,把没吃完的冰棍几口咬掉,扬起一个安抚的笑:“嗯,快回去吧,明天见刘娟,点心肯定给你留着。”
“嗯,明天见。”刘娟匆匆应了一声,低着头快步追着她嫂子的方向去了。
贝米站在原地,看着刘娟有些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兜里那包红枣和白糖,轻轻叹了口气。
这世上,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。
……
和贝米道别后,刘娟闷头跟在嫂子身后,手里提着网兜,里面是萝卜青菜和一小块肥多瘦少的猪肉。
嫂子脚步快,背影在拥挤的纺织厂家属院里显得格外利落。
筒子楼走廊里弥漫着各家各户炒菜的油烟味,和蜂窝煤炉子特有的烟熏气。
“哎,刘娟,”嫂子忽然慢下脚步,侧过头,吊梢眼瞟着刘娟,“刚才那姑娘,叫贝米是吧?她家里干什么的?瞅那派头,还有那身新崭崭的衣裳,家里肯定不一般吧?”
刘娟心里像堵了团棉花,闷得难受。她不喜欢嫂子这样打量她的朋友,好像交朋友也得先秤秤对方家里的斤两。
“就是普通同学,家里具体我也不太清楚。”刘娟不想多说贝米家的事,更不想让嫂子那势利的眼神玷污了贝米那份真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