睛没有丝毫退缩。他清晰而有条理地,将这些天的情况以科学严谨的话语和态度讲述了出来:
“……所以,我们正在讨论相关事宜。”
虞初魉说完了,病房内再度沉默了。
“……”苏华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,连眼角的肌肉都没有牵动分毫,只是眼珠小幅度转动着,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。
几秒钟的绝对死寂后,苏华盛极其缓慢地、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梢。这个出现在他脸上的细微的动作比暴怒的咆哮更令人心悸——因为捉摸不透。
他眼中溢出一丝……洞悉荒谬本质后的了然。
他没有看虞初魉,也没有看病床上沉默的旦增。
目光,如同两束带着刀束的探照灯,牢牢锁定了萧见信。
萧见信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起来,即使毫不退让地对视着,但他知道自己眼中或许流露出了一丝丝退缩和惊惧。
因为他能感觉到苏华盛的视线闪过一丝锐利。
萧见信后知后觉地了解,苏华盛是个恶劣、恶趣味的男人,他喜欢看自己的弱势态,所以他越慌苏华盛越愉悦。
苏华盛动了。
他迈步,不疾不徐地走向萧见信。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并不响亮,但让病房内的人都盯着他。
几步后,他在萧见信面前站定,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萧见信罩了一半,萧见信刚丰润回来一些些的半张脸融入了他的阴影中。
另一半,是旦增投下的阴影,稳定不动。
苏华盛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低下头,目光依旧盯在萧见信的脸上,专注,甚至是好奇。
然后,他伸出了手。
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,带着掌控一切的力度。它没有落在萧见信的肩膀上。
而是精准地、不容抗拒地伸向了萧见信的领口。
萧见信反应慢了半拍,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,于是那只手探过来,冰凉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颈侧温热的皮肤时,激起他一阵明显的战栗,也使得旦增坐直了身体。
苏华盛的动作很慢,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优雅……还有极其不明显的逗弄。
他用拇指和食指,从颈后那段空隙开始,捻住萧见信衬衫领口那一点点几乎不存在的褶皱,往前推动,一点点地将其抚平,狭窄的缝隙里,指腹偶尔会碰到萧见信的肌肤,喉结。
触感冰冷,清晰。
整个过程中,苏华盛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萧见信的眼睛。
领口被整理得一丝不苟,紧贴着萧见信的颈项,而后被紧紧扣上,锁住了那段脖颈。
苏华盛的手并没有立刻收回,而是就那样停留在领口边缘,指腹若有若无地贴着萧见信的锁骨,温凉的触感,让萧见信的呼吸轻了几分。他微微倾身,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,近到萧见信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,或许是权力的气息。
低沉而醇厚的嗓音,如同贴着耳廓响起,清晰敲在萧见信的耳膜上,字正腔圆:
“好好办……”
说完这三个字,苏华盛将声音压得极低,变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:
“……我教过你的,不是么?”
萧见信的瞳孔骤然收缩,一股麻意从尾椎骨瞬间窜遍全身。
他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手臂还未弹起,在他能掌控的情绪爆发边缘——
苏华盛放开了手。
苏华盛深深地看了萧见信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辨,说不清是期许还是一份尖锐的博弈,至少里面没了他惯有的淡然和笑意,彻底冰凉,而后嘴里吐出了众人一头雾水的话语:
“你的成长,我都看得到。见信。”
语气里还有一些妒然,不知是不是萧见信错乱的幻觉。
说完,没等萧见信反应,他转身面对虞初魉,声音再度恢复了惯常的、听不出情绪的平稳:
“虞医生,” 他说,“既然这是‘科学’,那就按你说的办。我只要求——”
病房的门关上了,空气里还回荡着苏华盛错觉般掠过病床上的旦增冰冷而锐利、带着无形的警告的那一眼,和剩下的半句:
“——结果。”
萧见信脸色或许是太严峻了,让旦增察觉到刚才的不对劲绝对不是他的错觉,他喊了一声:“桑格?”
反应过来的萧见信将视线从病房门口挪到旦增脸上,还有些心不在焉,“……嗯?”
旦增的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移动,问道:“他说了什么?”
萧见信有些意外。
显然,刚刚近距离围观的旦增发现了他的不自然和异样。但,旦增以前从不过问他和苏华盛的对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