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伤痛的身体直起上身,目眦欲裂,嘶吼着要去阻止:
“求你了啊!!!!!”
——“咚!”
小孩脆弱的身体像一个小石头,被狠狠地扔掷到了地上,脑袋着了地,一声闷响过后,血流满地,没了动静。
他看见女人浑身伤痕地爬过来,涕泗横流,哭得比任何时候都惨。
萧见信完全动弹不得,眼神也逐渐涣散。
男人甚至高高抬起了腿,像是真的要踩死他一样往下落。
然后被女人的身躯挡住了。
她撑在小小的萧见信身上哭泣,通红的眼中:“见信、见信,我不跑了……”
女人的身躯很瘦弱,被踩得晃动得十分厉害,但是稳稳地撑在了萧见信的身前,炙热的泪和血落在萧见信的脸上。
他盯着女人眼中的痛苦悔恨仇恨,但除了那些扭曲的、负面的情绪,她眼中还有那炙热的、坚定的、温暖的——同时又是甘愿赴死的眼神。
好疼,妈妈。
【妈妈】
那是他的母亲,也是一个本该拥有自己的人生的女人。
她的优秀、美丽、坚韧,被男人、被家庭、被社会一点点地杀死了。
他怎么会忘了呢?
这么重要的事情,他怎么能忘了呢?
那一次过后,他就失掉了三四岁前的大部分记忆,对母亲感到了陌生。
甚至数次无视了生养自己的母亲的痛苦。
他就是一个白眼狼。
他的骨肉全部来自于母亲,他却旁观母亲的痛苦。
当炸弹炸开的时候,当被金秀雅推到地上的时候,当后脑勺狠狠砸在地上的时候,疼痛从后脑勺炸开,无数曾被遗忘记忆碎片正从裂缝里喷涌而出。
!这段记忆带着砂纸打磨金属的粗粝感,终于从他堵塞的大脑深处被挖了出来:
“见信,你一定要活着……”
它们裹挟着腐败的气息,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,看似柔软的雪花割开了萧见信的太阳穴——和痛苦的回忆一起袭来的血腥的气味无比浓稠,像是有人把整个回忆里的痛苦一口气揉碎了塞进他的鼻腔。
他没有被母亲抛弃,他没有被无视。
是他忘记了。
冰凉的液体滑过下颌,萧见信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。
“嗬。”现实缓缓回归,萧见信盯着腿上没有动静的金秀雅,忽然喘不上气。
黑熊的怒吼还在持续,想前进的他被脚下紧密纠缠在一起的硕大藤蔓缠住了,挥舞的双掌也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碍了,反叛者们也都开始真正的反抗起来。
萧见信呆滞地转动眼珠,依然执着地低头看着逐渐散去气息的金秀雅。
金秀廷跪在一旁,发出孩童般的哭声。
浓烈的血腥味里,他听见什么东西在颅内轰然开裂。
视网膜开始爬满细小的裂纹,如同被石子击中的挡风玻璃,光线在眼前蔓延成奇怪的形状,尖锐的高频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。
萧见信一把握住了萧景的手,眼神直勾勾盯着他:“救她——”
“救不了……”萧景低头看了一眼背后几乎被炸烂的人,侧过了脸。
萧景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,劝说道:“她…活不了了!器官都……”
萧见信眼神一定,瞪大双眼道:“用我的器官…我的异能是自愈。”
萧见信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异能。
萧景震撼地盯着萧见信的双眼,无法理解的情绪一闪而过,他转动眼珠盯着萧见信,片刻后,妥协般松开了手:
“哥,你……只能自愈,救不了别人,赶紧带她去后方,这可能是救活她的最后方法。”
萧见信后面的话都听不进去,他看见了秦奉先。
黑熊在前方怒吼,冲锋陷阵,后方的卡车里的人群也终于跟上来了。
秦奉先正在阻止黑熊往前。
那支药剂…对了!之前秦奉先的血……做的药剂是可以救人的!
垂下头,盯着金秀雅,猛地抓起地上的碎石往自己的手腕划去——
“喂!”
萧景猛地阻止了他,一脸惊恐:“你不要吓我,哥!”
阻止得太晚了,萧见信的速度快得可怕。
血液噗嗤一声就跟不要钱似的洒落下来。
萧见信对准了金秀雅的嘴唇,小心翼翼地将血液灌进去,以免浪费一丝一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