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武七年的六月,骄阳己不是一句似火能形容,毒辣的刺射着这片土地上的芸芸众生。~x`w′d+s*c-.?c?o¢m*
中书省十分闷热,饶是备上了无数冰桶,仍不见丝毫凉意。
可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下,胡惟庸身上的衣衫依旧整齐如新,不见一丝褶皱。
若不是被褟湿的后背,将官服衬着如浸在水里一般,还以为他丝毫都不怕热。
但他此时却一点顾不上闷热的空气,眉头紧皱看着眼前那份,来自山西道的弹劾奏疏。
“混账!混账透顶!”
强忍下的怒火,将他整张脸憋的通红,眼角的鱼尾纹似乎随时要爆裂开来。
太原知府陈之敏,弹劾下属榆次县令魏平松,利用职权收受贿赂,官商勾结,牟取暴利。
这件案子上次就递上来过,也经他手通过中书省,递到了上位那里。
按照以往的情况,上位看到这种案子,只要证据做的差不多,基本就首接拉出去砍了。
可这次上位却少见的‘怒而不制’,只是将奏疏打了回来,要他查明实证。
虽然魏平松己被勒令停职,配合调查,但胡惟庸从中闻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。
这次廖永忠赴晋之前,他就一再叮嘱,一定要拿到实证再上报,不然很容易引起上位疑心。
可这小子是怎么办的?
随着奏疏递上来的,是县衙的账目,还有织布坊、皂坊的账目。+w.a*n^b~e¨n?.^o*r+g.
虽然被人精心‘调整’过,但胡惟庸不敢确定,能不能瞒过上位的眼睛。
“怪不得淮西的那帮老家伙,不乐意跟你一起玩,果然沾上这家伙就没好事!”
胡惟庸有些后悔,早知道当初就不和他掺和在一起了。
廖永忠以为胡惟庸是贪他的银子,这一点确实误会人家老胡了。
胡惟庸眼皮子没那么浅,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。
韩国公李善长下野后,他就想接起恩师的大旗,做好这个万人之上、一人之下的大明丞相。
只可惜,淮西勋贵那都是什么人?
那可都是跟着老朱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星,怎么会服他这个后辈?
人家在鄱阳湖和陈友谅浴血拼杀的时候,胡惟庸还只是安国县的一个县令。
自以为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才走到这个位置,都有些不把李善长放在眼里的胡惟庸,在上任后不久忽然发现,好像不是那么回事。
浙东的文人不把他当回事,人家的领袖是刘伯温。
淮西的勋贵更不把他当回事,只要李善长还活着,他就是勋贵们的精神领袖。
说是中书左丞,老胡更像个光杆司令。¢萝-拉?晓-说! +追·罪,欣?章-踕,
这个时候,面对那个和哪边一样都不对付的廖永忠,这时候对他抛来的橄榄枝,哪怕再不喜欢这个人,胡惟庸也只能捏着鼻子接下。
操控朝堂,是需要盟友的。
可万万没想到,他以为接来的是廖永忠的橄榄枝,哪成想却接了个大地雷。
这混账玩意偷着卖点私盐也就算了,谁知道行事越来越嚣张,和淮西勋贵天天干仗不说,手还越伸越长。
上位出宫的事,瞒得过别人,可瞒不住他这个中书左丞。
虽然不知道上位去山西干了些什么,但他知道,这个时候的山西道,那就是个新鲜出炉、热辣滚烫的大地雷,谁碰谁倒霉。
廖永忠被上位重用,让他总督漕运,对于盟友的他来说本是一件好事。
但胡惟庸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却又说不出来。
看似是陈之敏弹劾魏平松的案子,但他心里清楚,这背后要是没有廖永忠的影子,那才叫见鬼。
思来想去,他还是决定把奏疏呈上去。
开弓没有回头箭,保廖永忠就是保自己。
小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,自己可是连一个盟友都没了。
小廖再不争气,他也是巢湖水师的话事人,只有通过他,老胡才能控制巢湖水师,去帮他做成很多事。
奏疏递上去之后,很快就被老朱批下来,字里行间看不出什么情绪,只让他吩咐下去严查,其他什么都没说。
但没有态度,往往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一个小小县城贪墨案,上位为何批复如此之快?又为何如此上心?
“来人。”
“恩相,您吩咐。”
胡惟庸刚准备将手中写就的信件递出,想了想后又收了回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