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婶子抄起纳了一半的鞋底就往王麻子脸上抽,粗布鞋底带着麻绳甩出破空声。
那王麻子慌忙抬手去挡,鞋底“啪”地抽在他小臂上,顿时浮起一道红痕。
“哎哟!张婶子你疯了?”
王麻子跳着脚往后躲,撞翻了身后卖炊饼的摊子,热腾腾的饼子滚了满地。
“当初你娘病得只剩一口气,是谁连夜冒雨去请的大夫?
你弟弟暴毙那年连口薄棺都买不起,又是谁垫的银子?”
王麻子梗着脖子往人堆里躲,嘴里还不干不净,
“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值得提?
温掌柜要是真替我们着想,为何不给我们这些穷人换个大宅子,省的还要住那荒山野岭!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
张婶子鞋底“啪”地砸在青石板上。
“沈青霜赶人时,温掌柜还在大牢里呢,如何顾得了我们!”
两拨人推搡间,不知谁推了温若水一把。
她踉跄着后退两步,差点摔倒。
“放肆!”
炸雷般的怒喝从门口传来。
沈明澜铁青着脸大步走来,
他身后六个半大孩子呼啦啦围成圈,像护崽的母鸡般张开双臂:“不许欺负温姐姐!”
王麻子趁机煽动,
“大伙瞧瞧!当官的就是这么欺负咱们平头百姓!”
他指着门内还未来得及入库房的箱子,
“我还听说了,昨儿侯府里收了足足七十口樟木箱!
随便分咱们一箱都能活命了!
真想当菩萨,那帮人帮到底嘛!”
人群骚动起来,几个地痞趁机起哄:“就是!拿出来分分!”
话音未落,沈明澜的佩剑己拍在王麻子脸上,冰得他牙关打颤。
“本将在边关砍蛮子时,你们这群孬种还在喝奶呢!”
钢刀般的目光扫过众人,
“要钱?行啊!”
他突然抽出刀,寒光闪过,三寸厚的石板应声而裂,
“跟着本将去前线,砍一颗蛮族脑袋赏银十两!”
方才还叫嚣的男人们顿时噤若寒蝉。
沈明澜趁机将温若水护在身后,按住妹妹发抖的手。
他掌心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茧,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:“别怕。”
转头冷眼看着闹事的人,
“我妹妹心善给你们留脸面,本将的刀可不认人!”
看热闹的人群里突然炸开窃窃私语。
“天爷!那是沈老将军的长子?”
“听说他十五岁就灭了突厥三个部落...”
“那箱笼里怕是御赐的物件,王麻子也敢惦记?”
正乱着,街口又传来整齐的马蹄声。
沈老将军收到儿子的信儿带着亲兵疾驰而来,
老人家利落地翻身下马,靴底沾着的血泥看得王麻子腿肚子首转筋。
“刚才是哪个腌臜货编排我女儿?”
这声音仿佛晴天霹雳,连树梢鸟鸣都停了。
王麻子脸色刷白。
他似乎是忘了这个总被他瞧不起“村姑”的小娘子,
如今是将军府千金,
侯府的嫡长媳,
还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夫人!
“将军恕罪!夫人恕罪!”
他扑通跪下,额头磕得砰砰响,
“是民猪油蒙了心...”
沈老将军看都不看,只对管家沉声道,
“记下名字。
往后我女儿所有学堂药铺,都不许此人踏进一步。”
这话比鞭子还厉害。
王麻子顿时瘫软在地,京城谁不知这温掌柜是穷人的活命粮。
“沈老将军...”温若水扯了扯他袖子,
“王麻子家的小女儿先天不足,要日日吃药...”
“你呀!”沈老将军戳女儿额头,
“就是太软和才让人欺负到头上!”
沈明澜心疼地看着妹妹单薄的背影。
十二年前若不是他们疏忽,妹妹怎会被拐子掳走,
虽然如今找回来了,可那个会骑着小马驹满院子跑的若水,终究变成了如今这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性子。
“说得轻巧!”
人群里突然冒出个穿葛布衫的婆子,
“我们连窝棚都被沈大小姐砸了,找谁说理去?”
这话像冷水泼进热油锅。
沈明澜面色一僵,转而轻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