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杏儿翘着二郎腿坐在粮袋堆上,手里抓着根水灵灵的脆萝卜,咔嚓咬得汁水西溅。
她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,眼珠子滴溜溜转,
这军营的伙食可比在林家当粗使丫头时强多了。
那时主子们吃剩的肉都轮不到她尝一口,
现在倒好,新鲜猪肉蔬菜可着劲儿造。
见有人来,她慌忙把萝卜往柴堆里一踢,沾着水光的帕子往隆起的小腹上搭:“哎哟我这肚子...”
“将军让你们准备消暑的汤水来...”
小兵话没说完就被打断。
田杏儿眼珠一转:“知道啦知道啦!”
她扶着腰慢吞吞起身,嘴里嘟囔,
“怀着小少爷还让人干活,林家都没这么使唤过人...”
待小兵走远,她一脚踹翻洗菜筐,
“什么消暑的汤水,这白菜不是现成的!”
七八颗蔫黄的白菜滚落在地,沾满泥巴的菜帮子裂着口子,活像老太太的豁牙。
“杏儿姐,这菜都烂了...”
帮厨的小火头军刚开口,就被她拧住耳朵。
“烂什么烂!
以前在村里人都吃这个!”
田杏儿抄起豁口菜刀哐哐剁起来,菜叶混着虫尸飞进锅里,
“加点盐就是汤,哪那么金贵!”
铁锅里的白菜很快炖成糊状,田杏儿顺手抓把土灶边的陈盐撒进去。
窗边水缸里明明打来新鲜井水,她却故意舀了瓢涮锅水浇进汤里。
“在云府连燕窝都日日端来,如今倒要老娘伺候你们!”
她啐了口唾沫,
突然瞧见锅沿爬着几只灶蚂蚁,眼珠一转,
筷子头蘸着汤汁往锅边抹了圈,
又乐呵呵的丢进锅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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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谢将军也来一碗?”
谢凛正在校场边擦剑,玄铁剑刃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。
忽然鼻尖嗅到一缕凉意,
转头看见温若水带着两个亲兵抬着冰块走来。
谢凛接过青瓷碗,冰块撞在碗壁叮咚作响,
“尊夫人有心了。”
他仰头饮尽,喉结滚动,
温若水鬓角还挂着汗珠,
“西妹妹可好?”
“她很好。”
谢凛冷硬的轮廓突然柔和下来,指腹无意识摩挲剑柄上缠着的红绳,
耳尖泛红,
“等比武结束我就回去陪她。”
铁塔般的汉子说起这话时,声音轻得像三月柳絮。
“听说边关比京城还热...”
“嗯,她怕热,但在边关...她喜欢。”
喉结滚动两下,
“说戈壁滩的星星比京城的月亮还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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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未落,将南军那边突然骚动起来。
只见几个伙头兵抬着大铁锅过来,士兵们一拥而上,
却在掀开锅盖时齐刷刷后退。
“这什么玩意儿?!”有人干呕。
“这他娘是给人吃的?”
校尉的刀鞘”砰”地砸在锅沿,
“老子在边关啃树皮那会儿都没见过这么埋汰的东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