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景嫣此刻却被帝王的气息死死压制,如同困在琉璃盏中的飞蛾。
"你瞧这烛火。"
他指着跳跃的火苗:"母妃走的时候,宫里的烛芯也是这样爆个不停,朕总觉得,是她舍不得朕。"
他的手指滑到她腰间,猛地攥住那攒珠蹙金绣带,力道大得让她窒息:"如今你来了。"
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,温热的气息里带着血腥般的甜腻:
“你说,若是让你穿上母妃当年取悦父皇与朕的时候,穿的那件藕荷色霞帔,是不是更像?”
贺景嫣感觉到皇帝的指尖滑向她的脖颈,在她喉结处轻轻画圈,那力道不重,却让她想起前日在百兽园见到的驯鹰人,用同样的手势摩挲着鹰隼的咽喉。
"知道为何朕虽这般宠你,可你这些年却还是受尽委屈?"
他把脸埋进她发间,声音闷得像从瓮中传出:
"那年选秀,朕正好得知是母后故意支开朕,正好耍了性子折回去,却看到你站在牡丹花丛里,风吹起你的披帛,竟像极了母妃画像上的模样......"
“可她在宫里本就不受父皇宠爱,曾被打入冷宫,又生生的没了两个孩子,最后却被人害得殿内上吊......就连谥号都是朕当了皇帝才给她定的,母妃上吊时,手里攥着这对钗子不肯松手......"
他的手指突然探入她衣领,惊得贺景嫣差点叫出声来。
她明艳大气的脸上倔强得只流下滴泪,嘴唇死死咬着不出声,强忍着屈辱的眼眸里是她能为自己守住的最后一点可笑的自尊。
皇帝触到胸口那点朱砂痣时,整个人都颤抖起来:
"连这里都一样...... 真是老天爷可怜朕,把母妃送回朕身边了......"
殿内燃着的正是皇帝母妃生前最爱的玫瑰香,此刻却与龙涎香绞在一起,香气的暧昧和扭曲的嘤咛声缠绕在一处,在金砖地上漫出一团甜腻而压抑的雾,如同一幅不得见光的春宫图。
果然,贺景嫣听到他那昏话猛地挣脱开,直直站起身来,在皇帝面前屈膝下跪,忍了许久,平日里端庄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怒意:“陛下,淑妃姐姐新丧,您还是......”
贺景嫣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,可话未说完,她却猛地干呕起来,不是作态,而是胃里翻江倒海。
她看见皇帝眼中的痴迷瞬间转为愠怒,那眼神像被戳破美梦的稚童,带着毁灭般的怨毒。
但转瞬间,那怨毒又化作一种更诡异的温柔,他用帕子替她拭去唇角的水渍,指尖却故意划过她的舌尖:
"作呕?听闻当年母妃怀朕时,也是这般闻不得龙涎香......"
皇帝本来这出好戏正演得兴起,不想她突然如此,忙唤了贴身太监进来:
“肖封,就说朕要唤齐国安过来问一问冯淑妃的事。”
话未说完,贺景嫣听了,急忙叩首:
“陛下且慢。齐院判是臣妾幼弟的师父,前番之事臣妾心有余悸,又尚未理清,牵扯了他总是心里不安,还望陛下为臣妾另请御医吧。”
皇帝没说话,他挥了挥手让肖封退下。
却忽然抱起她走向内殿,明黄蟒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烛台。
殿外哭声愈加剧烈,外头的夕阳连同殿内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竟似一幅扭曲的百鬼夜行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