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舱内死一般的寂静被粗重的喘息声打破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和肾上腺素消退后的疲惫感交织在一起。

秦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，走到脸色依旧苍白的李舟旁边，咧着嘴，露出一口白牙，抬手想拍李舟肩膀，又看到他虚弱的样子，手在半空中顿了顿，轻轻落下。

“行啊你小子！”秦锋的声音带着点沙哑，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，“我以前真是瞎了眼，还以为你就会颠勺呢！没想到打起仗来，比我还像个武器官！”

他想起自己之前对李舟的不屑，脸上有点发烧，嘿嘿笑了两声掩饰尴尬，“特别是最后那几下，真是神了！要不是你，咱们哥几个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！”

李舟被秦锋夸得有点不好意思，摆摆手，虚弱地笑了笑：“过奖了，过奖了。其实我也就是纸上谈兵，原来在科研基地当军厨兵的时候，跟着那帮研究员学过一些理论基础，平时没事儿就喜欢瞎琢磨。刚才情况危机，僭越了，对不住啊。”

“呦，看不出来啊，你还待过科研基地？”秦锋瞪大了眼睛，上下打量着李舟，“我说呢，怎么懂这么多门道。关键是你小子还真能把理论变成现实，这才是最厉害的！”

突然，损管组长的声音带着嘶嘶的电流声出现在通话器中。

“报告艇长！刚才的爆炸冲击波让艇身受损！压力传感器报警，第3、5号水密舱外壳轻微变形！”

“损管队！立刻抢修受损舱室！动力系统报告情况！”叶钧的声音发紧，手死死抓住指挥台边缘，指节发白。他能清晰感觉到脚下的甲板在微微倾斜，冰冷的海水正试图吞噬他们。

“推进系统整体运行正常！但是……推进器效率下降百分之十！转速不稳！”轮机长的声音紧接着响起，带着明显的喘息。

“咳……咳咳！”李舟猛地弓起身子，像只被捞出水的虾，捂着脑袋跪倒在地，冷汗瞬间浸透了作训服。刚才那鱼雷在海底山脊上自爆的冲击波，几乎震碎了他的感知，脑子里像是有几百个钻头在同时施工。

他强忍着剧痛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，视野里一片血红和金星乱冒，但那个模糊的、代表敌艇的能量场轮廓依然顽强地存在着，“报告艇长，它……它还在动……慢了很多，但还在……调整方向……”

安琪一个箭步冲过去，半跪着扶住摇摇欲坠的李舟，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：“李舟？你怎么样？还能撑住吗？我们……”

她没说完，但意思很明显，现在，他是所有人的眼睛。

“我……没事……”李舟甩了甩头，试图把那股眩晕甩出去，他能“看”到，那艘遍体鳞伤的对方潜艇，像一头被鱼叉戳穿了肺叶的垂死巨鲸，动作迟缓而笨拙，但舰艏确实在极其缓慢地，一点点地，重新对准“黑鲨”号的方向。它还不肯死心！

“艇长，”秦锋的声音干涩，带着一种武器官特有的绝望，“我们的鱼雷……快见底了。本来就是普通巡航任务，武器按最低标准配置的。”他盯着武器控制面板上那几个孤零零亮着的绿灯，旁边是大片的红色熄灭状态，手心全是汗。

“还剩多少？”叶钧的声音低沉得可怕，他盯着声呐屏幕上那个缓慢移动的光点，像是在看一个催命符。

“‘虎鲸’，只剩下一枚。‘旗鱼’……还有五枚。”秦锋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几乎不敢抬头。五枚高速鱼雷，听起来不少，可面对这种皮糙肉厚的大型潜艇，威力实在有点……挠痒痒。

“该死！”叶钧几乎是吼出来的，狠狠一拳砸在金属控制台上，“哐”的一声巨响在狭小的指挥舱内格外刺耳，震得几个仪表指针都跳了跳。

“等等！”李舟突然抬起头，眼睛里布满血丝，声音嘶哑却异常急促，“用‘旗鱼’！艇长！用‘旗鱼’！”

“‘旗鱼’？”秦锋猛地转过头，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李舟，“你开什么玩笑？那玩意儿打驱逐舰都费劲。”

“它现在尾部受伤，机动性大降！”李舟撑着安琪的手臂，勉强站稳，语速快得像是在念咒，“‘旗鱼’速度快！我们连续发射，用高速冲击和近距离爆炸干扰它！破坏它的外部设备，尤其是火控系统！让它没办法锁定我们！给最后一枚‘虎鲸’创造机会！”

楚航也忍不住插嘴：“理论上……也许行？高速鱼雷的冲击波在近距离确实能造成一些非致命性损伤……”但他语气也充满不确定。

叶钧盯着海图，又看看李舟那张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，大脑飞速运转。险招，绝对是险招。但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？几秒钟的沉默，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。他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