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裹着樟树叶子拍在玻璃窗上，白珍珠的指甲在窗台划出淡青色痕迹。首发免费看书搜：吾看书 5kanshu.com

鑫隆大厦的霓虹灯穿透雨幕，在她瞳孔里折射出细碎的金芒。

“把老赵的砂石车调到城南仓库。”她突然转身扯过建筑图纸，铅笔尖重重戳在江畔二期地块，“通知工程部，明天开始搭临时工棚。”老杨抱着湿漉漉的录像带欲言又止，行政办公室传来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——三家材料商同时要求提前结款。

周砚深就是在这时推开了挂着冰花的玻璃门。

从香港带回来的羊绒大衣还沾着水汽，他随手将文件袋抛在堆满报表的办公桌上，金属袖扣与白珍珠的蓝宝石胸针碰撞出清脆声响。

“维多利亚港的蝴蝶，向来会在台风眼中心产卵。”他翻开加密文件，1992年香港中环改造方案在吊灯下泛着淡金色光泽，“白小姐要不要赌一把，看看这些虫卵能不能在浦江孵化？”

白珍珠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。

她分明看见文件页脚标注着“内部参考”的红色印章，周砚深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压在铜版纸的烫金标志上——那是个盘旋的龙形图腾，与三天前张副市长会客记录里出现的符号完全一致。

深夜十点的办公室突然跳闸，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建筑模型上。

白珍珠摸黑按住周砚深要去开灯的手，指尖触到他腕间微微突起的疤痕：“周先生这只表走得不太准吧？比标准时间快了整整二十年。”

窗外闪电劈开雨幕，照亮周砚深眼底转瞬即逝的笑意。

他反手扣住白珍珠的腕子，带着她在沙盘上勾画：“既然白小姐能看见未来，不如说说看——”铅笔尖戳破泡沫塑料做成的高层建筑，“二十年后这里该长出什么？”

“长出一棵钢筋混凝土的摇钱树。”白珍珠突然抽走他口袋里的镀金打火机，火苗舔舐着标有“李建国”字样的模型别墅，“树根要扎得够深，才能把地下的蛇虫鼠蚁都烧干净。”

烧焦的塑料味弥漫开来时，林秘书举着伞出现在门口。

他盯着两人交叠在沙盘上的影子，公文包里的加密通讯器突然震动——廉政公署的调查组正在突袭某位官员的别墅。

陈律师的电话在此时接入座机：“白总，澳洲房产中介刚松口，说别墅泳池翻修时……”杂音中传来纸张撕裂的脆响，“奇怪，购房合同上的指纹鉴定报告被人撕掉了一页。”

白珍珠将蓝玫瑰插进周砚深的西装口袋，汁液在他浅灰色领带上晕染出孔雀尾翎的纹路。

她踮脚凑近他耳畔：“周先生猜猜，蝴蝶翅膀扇动的风暴，能不能掀翻副市长办公室的窗帘？”

晨光穿透云层时，十二辆混凝土搅拌车轰鸣着驶入工地。

白珍珠站在未完工的顶楼，看着周砚深的劳斯莱斯消失在晨雾里。

她摸出藏在胸针里的微型胶卷——那是昨晚停电时从周砚深手表暗格里摸到的，上面记录着九十年代末长江三角洲城市群规划草案。

“白总，李总派人送来请柬。”保安追到天台，捧着烫金信封的手在发抖，“说是……说是要给咱们的新方案提点建议。”

请柬里掉出半张烧焦的照片，依稀能看见二十年前的百货大楼。

白珍珠突然笑出声，将照片抛进刚浇筑的水泥桩里。

1992年的秋风卷着黄浦江的潮气扑面而来，她终于看清命运齿轮转动的轨迹——那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的，从来都不是什么因果报应。

李建国在红木茶台上碾碎雪茄时，十二家开发商的代表正挤在君悦酒店顶楼的包厢里。

水晶吊灯在紫砂壶腾起的热气里晃出迷离光晕，墙角的青花瓷瓶插着今早刚从云南空运来的蓝玫瑰。

“每平米成本压到两千三。”他蘸着茶汤在玻璃台面写下数字，腕间的沉香手串撞得噼啪作响，“建材用河北那批再生钢材，三天后招标会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包厢门突然被撞开，穿香云纱的侍应生打翻了盛着冰镇杨梅的琉璃盏。

白珍珠站在旋转门廊的阴影里，珍珠耳坠随着中央空调的风微微摇晃。

她将烫金请柬丢在满地狼藉中：“李总送的照片太模糊，我特意带个清晰的过来。”泛黄的工程验收单飘落在茶席上，1992年6月17日的质检员签名处，赫然是李建国年轻时的笔迹。

周砚深倚着电梯口的罗马柱，看白珍珠踩着满地杨梅汁走出来。

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雪茄灰：“白小姐这招打草惊蛇，不怕蛇群反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