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浦江的晚风卷着咸涩水汽钻进通风口,白珍珠跪坐在波斯地毯上,指尖正触到那颗滚落的珍珠。首发免费看书搜:断青丝小说 dqsbook.com
金属外壳残留着周砚深的体温,细看能看到纳米级蚀刻的条形码纹路。
“刘经理的季度报表比外滩海关钟楼还准时。”她捏着珍珠站起身,旗袍开衩处露出绑在大腿的微型解码器,“但上周三的现金流量表,小数点后第三位突然改用罗马数字。”
周砚深将威士忌杯底的冰块晃出细碎响动,琥珀色酒液在杯壁画出道琼斯指数的波动曲线。
落地窗外,孙总那辆被拖走的劳斯莱斯在积水中映出扭曲倒影,像极了K线图上诡谲的墓碑十字星。
三天后的梅雨午后,白珍珠踩着解放鞋混进纺织厂女工队伍。
第三车间霉变的棉絮味里,她看见刘经理躲在生锈的纺纱机后,用算盘珠子比对三套不同的账本。
当她的红底高跟鞋清脆地叩响水磨石地面,那个发际线后退的中年男人惊得将算盘摔成了两半。
“白小姐,我女儿下个月要参加少年宫钢琴考级。”刘经理掏出手帕擦拭镜片,泛黄的衬衫领口隐约露出颈侧瘀青,“李总说改制后要拆了这栋苏式老厂房,可王局长上周视察时特意摸过车间的红砖......”
话没说完,窗外传来铲车轰鸣。
白珍珠瞥见孙总的秃鹫助理正在指挥工人搬运柴油发电机,油污在地面洇出深色图案——正是二十年后临港新区的中央商务区规划图。
她突然攥住刘经理颤抖的手腕,冰凉的金镶玉镯子顺势滑进对方袖口。
“令嫒弹《献给爱丽丝》时,指法不该卡在第17小节。”她将碎玉镯的断面凑近阳光,里面嵌着的芯片正在读取云端数据,“就像您做空螺纹钢期货,不该选在央行降准前夜。”
周砚深适时出现在车间铁门后,裁剪考究的西装与斑驳的“安全生产”标语形成荒诞对比。
他掌心的怀表盖弹开,1995年改制会议录音顺着铜质齿轮转动声流淌出来。
当听到某位要员用茶杯盖敲出摩斯密码时,刘经理突然崩溃地抓起褪色的劳动模范奖状。
“地下防空洞......第西根承重柱......”他蘸着机油在账本封皮写字,油墨在数字间晕染成黑天鹅事件的概率云图,“他们用六十年代的纺织机,在给新时代的权贵织裹尸布。”
暴雨突至时,三人站在改制领导小组办公室的百叶窗前。
李总摩挲着搪瓷缸上“大干快上”的褪色红字,身后文件柜里摆着不同年代的劳保用品,像座凝固的时光博物馆。
当白珍珠展示防空洞里的高精度纺织模具,老厂长突然掀开墙上的产量进度表,露出泛黄的1992年南巡讲话剪报。
“当年我们用三个月建起第三车间,现在光资产评估就要半年。”李总的手掌重重按在窗台,震得那盆君子兰抖落二十年积灰,“知道为什么选西号承重柱吗?那底下埋着建厂时的誓师大会签名册。”
周砚深忽然走到老式保险柜前,修长手指拂过密码旋钮:“1995年7月1日,香港回归前夜。”柜门应声弹开,尘封的改制方案首页,赫然压着张泛黄的港交所开户凭证。
窗外惊雷炸响,雨幕中浮现出孙总那辆正在抵押的劳斯莱斯车牌——数字组合与二十年后某支妖股代码完全重合。
当白珍珠将微型存储器接入办公室的投影仪,1995年的会议影像与实时股市行情在墙面重叠。
王局长冒雨赶来时,正看见李总颤抖着摘下老花镜,用红色铅笔在虚空中勾画某个不可能的黄金交叉点。
“明天十点的红头文件,会提到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容错机制。”白珍珠将珍珠项链重新串起,每颗珠子都映出不同时间节点的K线图,“但孙总抵押翡翠镯子的那家银行,今晚就会收到外管局的特急函。”
江面突然传来汽笛长鸣,货轮探照灯扫过办公室的瞬间,众人看见雨丝在玻璃上交织成区块链的加密纹路。
周砚深倚在窗边轻笑,袖扣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李总珍藏的搪瓷缸上,将“劳动最光荣”的标语熔铸成资本市场的烫金印章。
而在三条街外的半岛酒店顶楼,孙总放下望远镜,将雪茄按灭在财务报表的亏损栏。
他身后,五台不同制式的传真机正吐出带油墨味的纸张,每张都印着防空洞承重柱的应力分析图。
半岛酒店的霓虹灯在暴雨中晕染成血色光斑,孙总松开望远镜,任由冰凉的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