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地窗上的雨痕被车灯割成碎片,白珍珠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细长水渍。首发免费看书搜:顶点小说网 dingxsw.com
十二辆扎红绸的渣土车碾过水洼时,她忽然想起前世上坟用的锡箔元宝——此刻车头竹编升斗里簌簌掉落的银杏叶,倒像是撒给活人的纸钱。
周砚深公文包里的传真纸在三天后变成了烫金请柬。
“世纪家园二期庆功宴”的鎏金字在请柬上闪着光泽,白珍珠用拆快递的美工刀沿着烫金线划开,刀刃沾着星点火漆碎屑。
她对着穿衣镜别珍珠胸针时,镜中倒映着茶几上摊开的《新民晚报》,头版照片里她和周砚深并肩剪彩的姿势,像极了婚纱照样板。
宴会在和平饭店顶层旋转厅举办,水晶吊灯把香槟塔照成流动的琥珀。
白珍珠踩着十厘米红底鞋穿过人群,鞋跟精准避开满地彩带碎屑。
她老远就看见周砚深在窗边和人碰杯,他今天戴的是那对鎏金袖扣——上周拍卖会上她亲手给他系的。
“周先生最近在查钢材报价?”孙总突然插进来,西装翻领上别着一支万宝龙钢笔,笔帽镶的假祖母绿晃得人眼晕。
他故意抬高声音:“听说白女士上个月在吴淞码头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白珍珠举着香槟杯抵住喉结,冰镇酒液顺着孙总的领带往下淌。
周砚深转身时只看见白珍珠笑盈盈地擦手:“孙总喝多了。”她指甲缝里还沾着孙总领带夹上的镀金漆,转身时珍珠耳坠扫过周砚深西装第二颗纽扣。
那粒贝母纽扣三天后出现在她办公室地毯上,裹着一张写满钢材批号的便签纸。
疏远是从梧桐叶开始泛黄时显形的。
白珍珠第三次被拦在周氏集团22楼的磨砂玻璃门外,李秘书新做的水晶甲在预约表上敲出焦躁的节奏。
“周总在开视频会议。”小姑娘眼神躲闪,胸前工牌被转过来又转回去,塑封膜上还粘着昨天茶餐厅外卖的油渍。
“那他什么时候开完会?”白珍珠用钢笔尖戳破桌上的泡沫咖啡盖,看着褐色液体在废纸篓里晕开墨菊,“我等他到打烊。”钢笔是去年周砚深送的法兰西古董笔,笔帽刻着他们联手拍下的第一块地皮编号。
电梯叮咚声在午夜十二点格外刺耳。
白珍珠甩开李秘书拉扯的手冲进总裁办,高跟鞋在地毯上犁出深沟。
周砚深正在给怀表上发条,鎏金表链缠着一张泛黄的传真纸——香港公司的标志水印叠在1992年钢材报价单上,像极了某种隐秘的契约。
“解释?”白珍珠把牛皮档案袋摔在红木桌面,震得青瓷笔筒里的万宝龙钢笔跳起来,“孙总伪造的合同编号末尾是奇数,真正经我手的都是质监局钢印打出来的偶数。”她扯开档案袋系绳,哗啦啦倒出二十七个项目的蓝皮验收报告,每本扉页都别着一朵风干的玉兰——全是周砚深过去送她的庆功花束。
周砚深用裁纸刀挑开最上面那本报告,刀刃在“杨浦大桥承重梁”的质检章上停留太久,刀尖凝了一滴墨蓝的锈。
窗外忽然滚过春雷,白珍珠这才发现他左手无名指沾着一抹暗红——是上周拍卖会碎瓷划伤结的痂,如今泡在威士忌里洇成了朱砂痣。
旋转椅轧过满地文件时发出碾碎银杏叶的脆响。
白珍珠按住他要合上的怀表盖,表面反光映出两人交叠的侧脸:“你以为这些数字……”她突然噤声,指尖触到他西装内袋里半截烧焦的纸边——1991年的会议记录残片正渗出蓝黑墨迹,像一条苏醒的毒蛇。
窗外霓虹忽然大亮,整面玻璃幕墙变成巨型投影屏。
对面新落成的购物中心正在试灯,七彩光束扫过周砚深颤动的睫毛,在他眸中炸开漫天星火。
白珍珠的珍珠项链不知何时散开了,浑圆的珠子滚进文件堆,在伪造的签名旁撞出清脆的嘲讽。
霓虹在周砚深眸中碎成星子,白珍珠指尖的墨渍蹭在他领口,洇出半轮残月。
办公室顶灯突然跳闪,玻璃幕墙映出两人交错的影子,像是九十年代港片里被慢放的枪战镜头。
"九三年浦东机场的混凝土标号要提到C60。"白珍珠突然抓起红木镇纸压在文件堆上,青瓷笔筒里的万宝龙钢笔在震颤中滚落,"你现在囤的螺纹钢,明年会跌三成。"她扯过传真纸画坐标轴,法兰西古董笔尖戳破1994年的虚线,"但杨浦大桥通车后,虹口的商铺租金......"
钢笔突然被周砚深按住,鎏金表链缠住她画曲线的手腕。
窗外掠过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