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滩的霓虹灯在水雾里晕成色块，白珍珠合上传呼机时，指腹还残留着按键的凹凸触感。免费看书搜索： 新天禧小说 newtianxi.com

她转身走向和平饭店，香云纱裙摆扫过防汛墙青苔，惊飞两只啄食面包屑的麻雀。

三天后的工商银行信贷部，老式吊扇在柚木天花板上吱呀转动。

刘行长用钢笔帽敲着抵押合同，"白小姐，张先生的贷款还剩八个月，现在变更债权人......"他摘下金丝眼镜哈了口气，绒布擦得格外慢，"不符合流程。"

白珍珠端起青花瓷杯，茉莉香片的热气氤氲着她新烫的波浪卷。

她瞥见玻璃板下压着的浦东规划图，1992年的笔迹还拘谨地绕着农田打转。"刘行长见过陆家嘴凌晨西点的吊车群吗？"瓷杯底座轻叩在"张伟"的签名章上，"三个月后那里会竖起三十七台打桩机，比您办公室的算盘珠还密。"

赵秘书适时递上牛皮纸袋，哗啦啦倒出二十几本房产证。

白珍珠葱管似的指甲划过烫金封皮，"这些静安区的老洋房，下个月地铁规划图公布时......"她突然压低声音，像分享秘密的女学生，"会从抵押物变成金疙瘩。"

刘行长后仰时藤椅发出呻吟。

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，混着柜员们点钞的沙沙声。

他注意到这女人戴的是浪琴古董表——和他上周在淮海路当铺擦肩而过的那块一模一样。

"行长！"会计主任举着大哥大冲进来，"张总他......"话音被白珍珠的笑声截断。

她拎起爱马仕包起身，鳄鱼皮纹路蹭过桌角的君子兰，"不急，等张先生把别克车抵给典当行那天，我再来喝您藏的明前龙井。"

南京西路梧桐叶开始泛黄时，张伟正把茅台泼在凯悦酒店的波斯地毯上。

他盯着茶几上的《房屋产权转移预告登记证明》，领带歪成绞索形状。"你以为弄个假公章就能唬住我？"酒瓶砸向墙面时，水晶吊灯在泼墨山水画上投下蛛网似的裂痕。

白珍珠慢条斯理地剥着阳澄湖大闸蟹，蟹八件碰出清脆的响。"记得你送我的第一只包吗？"她蘸着姜醋笑，"LV水波纹的旅行袋，你说要装我们环游世界的机票。"蟹壳在青瓷碟里拼回完整形状，"现在它装着虹桥六块地皮的竞标书。"

张伟的咆哮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切碎。

赵秘书举着摩托罗拉站在雕花屏风旁，"白总，房管局说那批石库门......"白珍珠用蟹钳指指窗外，十六铺码头正在卸集装箱，远洋货轮鸣笛声盖过了男人的咒骂。

当张伟抓起青花瓷瓶时，白珍珠突然哼起《夜来香》。

她旋开鎏金打火机，火苗映着产权证上的"白珍珠"三个字，"砸，往这砸。"旗袍开衩处闪过丝袜勾痕，"听说闸北看守所新换了铁门？"

暮色爬上外白渡桥时，白珍珠正在打包张伟办公室的紫砂壶。

赵秘书突然指着窗外低呼，对面证券营业部的电子屏倏然变红，飞乐股份的K线图正垂首坠落。

白珍珠把壶盖轻轻合上，"告诉王经理，明天开盘前吃进十万股豫园商城。"

她踩着满地碎纸走向电梯，水晶灯在电梯门闭合瞬间炸开，像极了前世跳江那晚的月光。

当数字降到"3"时，包里的寻呼机突然疯狂震动，液晶屏绿光闪烁间，浦发银行的LOGO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

和平饭店套房的阳光斜照在红木办公桌上，白珍珠将三份文件依次排开，青瓷镇纸压住被穿堂风吹起的页角。

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裹着细碎雨丝，她抬手看了眼浪琴表——离股市收盘还有西十分钟。

"刘行长应该到金库了。"赵秘书捧着刚冲洗出来的柯达胶卷进来，照片上浦东工地的打桩机像钢铁森林般耸立。

白珍珠用朱砂笔在静安寺地块画了个圈，油墨在晒蓝图纸上晕开血滴似的红。

工商银行地下金库的钨丝灯管嗡嗡作响，刘行长摸着后颈的冷汗，看着白珍珠指挥工人将二十箱金条码成墙垛。"这是纽约商品交易所的黄金期货交割单。"她踩着麂皮高跟鞋跨过电缆线，牛皮档案袋在冷库白雾中结出细密水珠，"下个月美联储加息前，这些金条会比外滩的砖头还抢手。"

刘行长的金丝眼镜蒙上雾气，他忽然发现每块金条上都烙着"张记典当"的钢印。

白珍珠的羊皮手套拂过金砖表面，刮下一层薄薄的金粉，"听说张伟上个月抵押了六套淮海路商铺？"她突然轻笑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