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之后的几天,段肃都没有再联系过齐祈言。手头的case让他一个头两个大,虽然自己英文水平不错,但也受不了全天的原文轰炸。事务所里能用的人全被他调了过来,但是本来是他搭档的蓝非出差了,两人的活压到他一人身上。同事们都憋着一股劲,把对大boss惨无人道压榨的愤慨转化为动力,以事务所为家,就连向来不吃外食的段肃也开始接受没油少盐的盒饭。
齐祈言也没好到那里去。那天晚上,还沈浸在“段肃说我是他朋友”的幸福中,肚子一阵乱响,接着就在厕所里度过了后半夜。早晨面如土色地倒在床上,拉肚子带来的脱水让他的嘴唇苍白干裂,腹部还时不时传来阵阵绞痛。从床头柜里找了消炎药吞下去,不知道是痛晕的还是真的睡了过去。
醒来天已经黑了,虽然身体极度无力虚弱,大脑却很清醒,想起来自己拉肚子的罪魁祸首是那天的一顿川菜。小时候姥姥给做饭,老人信佛,连带着给小孙子做菜也很少有荤的,最多不过花菜炝肉片之类,饭桌常年青青白白。上学了中午在食堂吃大锅菜,节俭的小祈言也没打过什么荤菜,就养出了一副素食的肠胃。那顿川菜重麻重辣重荤,难怪肠胃要抗议了。
慢慢挪到厨房给自己熬一小锅菜粥,放了南瓜块丶小青菜丶花生的粥唤醒了沈睡的食欲,盛了一小碗,拿着手机坐在桌前,看着暗淡的屏幕发呆。
段肃拿着号称一荤两素的盒饭,看着纠缠在一起的黄豆芽和韭菜,大块大块的白菜帮子,和不知是酱油放多了还是烧糊了的两块疑似肉类的块状物体,默默在心底哀叹一声举起一次性筷子。
大boss拎着两袋苹果进来,美其名曰是“慰劳”。段肃看着那只红红的苹果,把它幻想成是齐祈言的脸,赏了它一个爆栗,觉得心情了一点。
掏出手机编辑短信,发送,齐祈言从短信铃声中回过神来,就看到“朋友 段肃”的一条“晚饭吃了吗”。
一时激动之下按了通话键,等想挂断时那边已经接起:“喂,祈言。”段肃放下筷子,右手轻轻摩挲着那只苹果。
“段,段肃。”齐祈言还是紧张得结巴了。
“晚饭吃了吗,吃的什么?”用眼神示意向他走过来的同事稍等,段肃索性走到了走廊上。
“吃,吃了,你呢。”
“我啊,在加班,吃着呢,盒饭。哎呀,真想念那天的川菜啊。”
齐祈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,说下次我们去吃吧,自己再拉一回肚子恐怕就得进医院了,说实话吧,又怕段肃不高兴。齐祈言的性格,说好听点是温和柔软,说白了就是懦弱。没有多少和朋友交往的经验,不知道怎么维系这样的关系,他选择段肃说什么就是什么,段肃说去吃川菜他就举双手双脚赞同,生怕段肃不高兴不要他这个朋友了。
最后他只能说,“好啊等你有空我们去吃吧”就挂了电话。
两天后case有了不小的进展,事务所的大家终於可以回家过正常的周末,纷纷像是覆活一般提议去吃大餐。段肃没有参与,而是约了齐祈言到了那家“大辣椒”川菜馆。
齐祈言由於长期宅在家里,没有什么特别正式的衣服,本来他也不在意这个,但是今天看到一身职业西装,领带打的堪称完美的段肃,一种名叫“自惭形秽”的东西从他一颗宅男之心中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,所以他下意识地缩着身子,低着头,没看到段肃皱起了眉头。
段肃看着馆子前以一种让他不舒服的姿态站着的齐祈言,一个多星期没见,好像更瘦小了,加上他那样畏缩的站姿,虽然很不想承认,但是他真的有了扔钱给他的冲动。
段肃身边一直没有像齐祈言这样的人。妈妈虽然一个人把自己带大,但是一直非常乐观,小老太太走路都是带风的。大学里法律系的同学个个能言会道,眼神里都带着自信。出国留学的那一年,见到的金发碧眼的同学更是大多浑身透着“我是万物的尺度”的气息。像齐祈言这样的,似乎对人群带着畏惧,恨不得随身带着隐身空间的,谈不上讨厌,但多少会有点疑惑和不舒服。
冷着脸的段肃径直走到齐祈言跟前,只吐出俩字:“走吧。”
还在自我嫌弃的齐祈言闻声擡头,就对上段肃还有些冰冷的眼神,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对方不满意了,顿时又往小缩了缩,没成想这样反而让段肃正想压下去的火气又“腾”的上来,1米八几的大男人扯着齐祈言的手腕就走,手下根本没松劲,恶狠狠地拖着他往停车场走。
其实就算段肃没使劲,齐祈言也会乖乖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