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水村
“你瞧见有农户的就先停下来”,林子不停翻开帘子观察,一边在何白荣耳边轰炸,实在是太累太困,急需要一个安稳的地方吃饭睡觉。
天色渐暗,何白荣眼光频扫两边,几乎没遇到房屋人家。
“噫!前面有房屋!”
林子在车里激动地要跳起来,指着左边的林子:“我看见了,是屋子”。
何白荣勒马,宁楚月坐着没动,让林子先跑去看。
林子嘚嘚跑过去,很快就返回来,嚎道:“没人,门口脏乱得很,像很久没住人的。”
宁楚月沈默,等林子上来马车继续向前。
“还是个村儿呢,怎么一户人家都没有”,林子抱怨道。
“该不会是什么无人的荒野鬼村吧,把咱们绕进来”。
何笙听着不禁起鸡皮疙瘩,搓搓胳膊。
宁楚月斜睨林子:“装神弄鬼,我最不信这个,有本事你抓一只鬼上来”。
“诶诶,”林子连忙打岔,双手合十拜道:“东家您可别乱说,小心得罪哪路神仙”。
“莫怪莫怪”。旁边何笙也垂着头,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……”。
忽地,马车停了。
何白荣“吁”一声,勒住马绳。
“大哥,搭个顺风车成不?”
车外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沈,宁楚月按住林子要掀帘子的手,听何白荣道:“不好意思,车里坐不下了”。
男人没有立即说话,可马车也没启动。
宁楚月刚动了动脚,自己这边的帘子外传来脚步声。
“天要黑了,大人能否好心捎我一程?”
男人的声音很是恳切。
宁楚月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瞄,天太暗了,依稀只能看到男人身形,是个矮个子,眉眼低垂。
他放下帘子,歉笑道:“方才我家兄弟所言的确不假,出来人多,车满了”。
何笙扭头瞅宁楚月,这人平时还算仗义伸手,怎么此刻让人搭个顺风车就不愿了?
自己从胡州来,一路多亏好心人载他坐车呢。
“东家”。他低低唤一声。
宁楚月睨他一眼,何笙便堵住嗓子眼儿的话。
“请小兄弟让让,我要驾车,莫伤到你”。
何白荣拽起马绳要驱马,语气变硬。
外面男人站着没动,伸手搭上窗帘,央求道:“我家就在前面,母亲病重无人照料,我前日才从外地买药赶回,母亲等着用药”。
拳拳孝心,闻者实在很难冷漠。
对於家人的生病,何笙更是感同身受,悄摸摸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。
他眼神比宁楚月好,这个男人一身灰衣,肩膀上的确挂着一个大大的包裹。
男人正解下肩上包裹,露出里面的药材来,双手还在颤抖。
有时候只恨不得能代替最亲的人生病,看着他们身体日渐病朽,自己什么也做不了,那种感觉是最无助心痛。
宁楚月盯着男人的包裹,沈吟片刻道:“如此小兄弟便同我们挤一程”。
男人上车后,简要介绍了自己一番。
他叫宿大海,白水村人,在外地做小工谋生,去年家中母亲生病,便回乡照顾,前几日家里的药吃完了,他才去外面买药。
在颠簸的马车里,林子张嘴套近乎:“大海兄弟,我看你特别眼熟,像是见过,想不起来了”。
宿大海腼腆笑笑,一双单眼皮眼睛透露出狡黠的光:“是么,我没见过您”。
“大约眼熟,很多人说我长得像谁谁谁,但也没个具体的人”。
宿大海憨笑两声,又道:“白水村没几户人家,大家晚上可有落脚之处?”
“我们正苦於晚上无处落脚,宿兄弟可否有推荐的地方了。
宿大海拍胸脯道:“不如就去我家吧,条件虽简陋,睡觉的地方还是有的”。
“如此就多谢宿兄弟”,宁楚月接过话:“我想向你打听个地方”。
宿大海敞开心扉道:“您说,我可是土生土长的白水村人,定知无不言”。
“附近有蕓蕓坎这么个地方吗?”
白水村这个地方,在郭玄给的地图上只是标注的一小点儿,到达蕓蕓坎,他们的大方向才没出错。
宿大海掀开车帘,观察马车行到何处:“蕓蕓坎是咱们这儿酿酒最出名的,离我家就半日的功夫便能到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