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来
“老婆子开玩笑的,公子莫生气”,大娘笑着,轻柔地将他的脚拉出来,何笙半缓着再次伸出腿。
享受完捏脚,接着是修面,将额上多馀的须发剔除后,抹上香膏。
一顿揉捏,时间过得特别快。
“好了,公子再去隔壁汤池泡泡”,大娘收好器具,起身告辞。
何笙道声谢,转头见宁楚月还在桌上忙,便去隔壁泡着等他。
宁楚月份的银子算浪费了,那大哥从他写字开始,就没再进来过。
汤池里温度正好,何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,被宁楚月唤醒时,已不知是什么时辰。
宁楚月卷着一副长卷戳戳他:“穿衣服,走吧”。
“唔”,何笙揉揉眼,坐起来伸个懒腰,穿戴整齐后同宁楚月离开混堂。
可真是太舒服了,他裹紧衣衫,夜风吹得嗖嗖冷,他回头看了眼混堂大门,下次攒钱自己再来一回。
宁楚月走在前面,脚步颇快,何笙几乎要小跑才能赶上。
抵达满月商铺大门口时,何笙额头上热出细汗来。
宁楚月扔给他一串钥匙,转身道:“你先睡,明天早点去白记,穿风录小筑里做的衣服,你不用怕,我得空过来”。
“东家去哪儿?”何笙没忍住,多了句嘴。
“有事”。
说完,不等何笙说什么,宁楚月擡步已经走了。
何笙回屋后,铺子里冷清清的,林子也没回来。
在混堂睡饱了,下半夜也睡不着,他坐在窗边就着微亮的月色,发了会儿呆,而后点燃蜡烛,翻出一本《千字文》认真看起来。
上一世,跟着宁慧生老爷,还是教了一些字给他,温习一下总是好的,说不定还能学到更多的字。
天将亮时,他合上书,去竈台上煮碗清汤面,吃完后又去给照夜喂完草,赶往白记糕点铺。
胡州的早市很热闹,不像云峰,街边卖早点的,菜市等等都是人,人头攒动。
何笙舔舔嘴,回头看路过的煎饼摊子,早知道就出来吃。
他遗憾地穿过一排排吃食摊,抵达白记。
时辰尚早铺子没开门,何笙在门口坐了会子,看着来往行人,有步履匆匆的,也有慢悠悠的,对面还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,捧着一个烧饼吃得正尽兴。
每个人都有烦恼,也有满足,只是让他们满足的东西不同。
何笙移开眼,在四处寻找有字的地方,想看看昨晚自己学的《千字文》有长进没有。
“什么海雅什么。”
他对着斜对面一块招牌念叨道。
“听我娘说,今儿个白记要上一匹新的雨丝锦,午时开卖,可好看了,还是限量”。
突然,一个姑娘的声音传来,打断何笙识字,他立马竖起耳朵。
“真的呀!咱们等会儿一开门就冲进去,先选选好的”。
何笙看着两个彩衣姑娘从面前经过,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,尽量靠近最右边的台阶,片刻后还是觉得不稳当,站起来左右盘旋,突然有些紧张。
卖东西很讲究嘴皮子功夫,他是个嘴笨的,现在还没开卖,客人就充满了好奇,要是待会儿他一张嘴,却卖不出去布,宁楚月得多生气。
胡思乱想间,越发觉得压力大,喘不过气。
不多时,白记留下来帮忙的夥计来开门,看着门口的何笙:“哟,小师傅这么早就来了”。
何笙回笑道:“刚到”。
“也是,第一天做生意,自然要提前来准备”。
何笙跟着夥计进门,打开锁把柜子里的雨丝锦拿出来,换上样衣,在柜上摆弄布匹。
还未到午时,陆陆续续有人进来,但每次也只有个把人。
与自己设想的全然不同,没有围着他挤破脑袋抢布的客人,零星几个问价后,纷纷打退堂鼓,闲逛一圈,然后两手空空离去。
大约半个时辰后,何笙有些丧气了,本还指着提成大赚一笔,宁楚月定的价,会有人买么。
在接近午时,在屋子里三四个客人中,迎来一个颇有诚心询价的客人。
“夥计,你身上这种布怎么卖?”
何笙面前站的是个年轻的素衣男子,手上抱着几本书,浓眉大眼,身材略比宁楚月瘦削些,也十分俊朗。
何笙迎上去道:“三两”。
听罢,浓眉男子咧嘴好笑,随手挑起何笙的袖子拈了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