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以北鼻子底下晃了晃,兴奋地说,“这家煲仔饭我已经连吃三天了!”
裴以北凑近闻了闻,边点着头敷衍我,边在平板上找出了一期讲烧烤的纪录片,放在茶几上播放了起来。
她端起煲仔饭,尝了一口,再次点了点头,说,“嗯,不错,真香。”
“我看明明是说烧烤香吧。”我不满地咕哝了一句。
“怎么会?我说的就是外卖很香。”她把筷子插进饭里,腾出一只手揽过我的肩,用下巴点了点正在播放的纪录片,说,“你也来看,这叫相辅相成,香上加香。”
……我只花了半分钟就沦陷了。
这拍得也太香了,要不是正吃着饭,我肯定口水流一地。
吃着饭,我们闲聊了起来,裴以北问我明天有没有什么安排。
“还不知道,应该没有吧。怎么了?”我反问道。
“没怎么。我明天下午应该可以早点回来,你要是有空,我们一起去超市,买点菜回来烧。”
“嗯,行啊。不过事先声明,我不会做饭。”
“我会,你负责吃就行。”
“好嘞!我可以刷碗!”我安静地扒了一会儿饭,觉得差不多饱了,就跟裴以北说起了那份介绍信的事,“内容我已经翻译完了,不过今天脑子不太清醒,等明天校对过我再传你邮箱。”
她点点头应了一声,开始说起他们律所要搬新地址的事,就在明天,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能准时下班的原因。
新地址在一个更繁华的cbd,是豪华的江景办公室。我实在不理解,常年浑浊的黄色江水,究竟对中年老板们有什么样的奇特吸引力?
裴以北还说,新地址跟原来的地方相比,离家远了三个地铁站,不过还算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。
我倚在沙发背上,从斜后方望着她的侧脸,她咀嚼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,更像仓鼠了。
听她津津有味地说着家常,我觉得脚边的空气都在旋转,是那种很缓慢地旋转,让我的心神都荡漾开来。
“裴以北,”我轻轻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,她没转过来看我,只用上扬的腔调“嗯”了一声,我忽然问她,“你想谈恋爱吗?”
“咳丶咳……”她掩面咳嗽了两声,过了一会,她擦了擦嘴转过来,嘴唇是红的,耳朵也是红的,连眼尾也有点红,她失措地问我,“你说什么?”
如果说我问出前面那个问题,是一时鬼迷心窍,那她此刻的表情,就是我彻底陷落的开始。
“没什么,”我机械地摇了摇头,说,“你继续吃饭吧。”
我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尴尬,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。我一言不发地整理完外卖盒,又告诉裴以北,垃圾留着我待会儿下楼一起扔,然后就往卧室走去。
“南楠!”
她在我关门之前喊住了我,我於是像第一天到她家那样,斜倚在门框边,等她的下文。
她走到离我很近的距离,再往前就要踩到我的脚了。可她还在一步丶一步地往前,我也只好按照她的节奏,一步丶一步地往后退。
直到我的后背撞上了门,门撞上了墙,她才停了下来。她把两只手分别搭在我的颈侧,用大拇指指腹极轻地摩挲着,说,“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,爱是很严肃的事。”
“怎么会?”我辩驳道,“爱又不是钱,虚无缥缈的东西,根本不需要深思熟虑。”
“那万一我当真了呢?”
“当真了我们就谈恋爱啊。”我理所当然地说。
她轻轻笑了一下,没回话,只是帮我把一绺散开的头发夹到耳后。
然后,她擡起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,在我们鼻尖相抵的时候,她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。
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,她就已经松开了我,往客厅走去了。
在我没注意到的窗外,飘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片雪,雪落到了地上,像落到了我心上,无声息地融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