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河东口音应声:“李亚子呗?昭宗皇帝亲口夸过的晋王世子!某尚在太原府效力的时候,这李亚子就已扬名天下,威震河东了。”
整个漠北王庭,分为南北两部所置,偏东北的区域,是为契丹贵族和卫戍人员居住的地方,也是王帐所在,并设有祭祀台、供奉图腾的石塔等等。
须知,整个王庭都没有城墙,更无什么建筑,但偏偏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平白多这么一座矮城,不可谓不碍眼。但这些汉人,都是这十来年耶律阿保机以及述里朵,或者主要是王后笼络招至此处的汉地‘人才’,这些年间,一部分汉人的地位甚而远远超过了许多漠北贵族,这与耶律阿保机重任汉人的原因是大大有关的。
特别是经过述里朵建议,耶律阿保机特意修建一座汉城后,这份矛盾便隐隐有些愈加激化了。
听他的口气,很明显是对自己家乡出了这么一位猛将感到自傲的,还不忘替旁边信息落后的人解释,这李存勖如何如何能打,几惊朱温不敢北上等等。
……
而偏南一点,便是一座‘汉城’,那里才是南来汉人居住的地方。事实上,往前推二十年,王庭几乎是没有汉人的影子,有也只是作为奴隶存在,压根不可能有正经居住的地方。但而今这座汉城,却是规模不小,足以塞下几百户人口了。
听他不讲了,其余买家也不再多问,外头冷的刺骨,一个个裹得和粽子似的,仍然想早点回去。而最主要的原因,现今的王庭是多事之秋,知道太多了,反而不是什么好事。
而那二十左右的青年文士,却是眼睛稍眯,挤着人群,想要再次逆流到那伙计跟前去。
他好不容易稍稍凑前,手中捏了几枚铜钱,低声询问:“小哥儿,你们从燕地来,过古北口,可曾听闻漠北王后的……”
那伙计还未听清,正想发问,倏然所有人都听得一道马蹄声传来,进而在伙计抬头间,一弓弦拉动的声音便猛地响起。
“噗。”
一支箭矢破空而来,不偏不倚,正好插中伙计的面颊,霎时就是溅出一片血渍,在空中化成红色的冰晶。
青年文士被这血雾拍在脸上,凉的一惊。
旁人也才猛地反应过来,有妇人下意识的发出尖叫,而后猛地捂住嘴,惊慌的向后看去。
“啊哈哈哈……”
街道另一侧,二十余骑戴着毡帽、穿得甚为臃肿的漠北骑卒汹涌而来,为首一貂皮大袄与中原锦绣绸缎混乱搭配的矮壮大汉,一面大笑,一面再次提起弓箭,对准了另一脸色惨白的伙计。
旁边的四旬掌柜立即大惊失色,上前了几步,用漠北话大声道:“贵人、贵人,我们交过钱的、交过……”
“噗。”
瞄准的对象偏转,几在下一刻,这掌柜便应声而死。
一众着左衽的汉人纷纷色变,拥挤向后退,人群里隐隐有声音响起:“是耶律滑哥……”
那青年文士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,恨恨的擦掉脸上的血迹,进而面无表情的转身过去,盯着那矮壮大汉,也就是耶律阿保机的族弟、现今漠北王耶律剌葛政变的盟友,耶律滑哥。
耶律滑哥却完全不理一众人惊慌失措,提着弓箭左右拉弓,一口气径直射死十余名商队的伙计、护卫、管事。
所有漠北汉人都只是偏头而过,不敢出声。
“哈哈哈哈,痛快、痛快!还是这些南面的两脚羊杀的痛快!那什么打猎,有甚意思?”
耶律滑哥看着畏惧自己的近百人,还有一帮毫无反抗之力的商队剩余人员,极为满意,大手一挥:“将这些南面来的中原两脚羊,尽数拉回去,充当奴隶!”
“通商一事,焉能如此作贱!?”
那青年文士终于忍无可忍,一把将手中的酒袋砸下,从人群里拥挤出去,怒视耶律滑哥道:“中原、漠北通商,乃上任王后亲口许之!若无他们,王庭岂有盐、茶叶还有瓷器供应?便是剌葛大王,也不会轻易毁坏!滑哥可汗,你是不是做的太过了!”
一众漠北汉人都是大惊,都悄悄用余光去看这青年。人群里还有几个青年,听闻此言,亦是义愤填膺,但还未出去,就已被各自家人拉扯住,不让他们逞强。
自从耶律剌葛上位,王庭汉人的待遇一日不好过一日,没有对他们大开杀戒,就已是耶律剌葛人性尚存了……
“哦?”耶律滑哥的小眼睛瞪圆了,看着这青年,忽地一笑,夹着马腹趋马过去:“你说什么?哪个王后?”
“自是阿保机大王之妻,地皇后述……”那青年完全不惧,马上就要应声。
但他还未说完,耶律滑哥就忽然扬起马鞭,劈头盖脸的对他抽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