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池炼狱，白骨成山，四周——这一片小世界阴沉而压抑，血色雾气蒙蒙。

炼狱中央是一个古老法阵，法阵之上血迹斑斑，可阵纹精妙，古老却不失精妙。

法阵中央半跪一人，那人一袭青衣却满身血污，曾经的公子如玉，温润有方，而今早已不复存在。江夜雪被血沾染了的脸庞，瞳眸此刻如木头一般，半无神韵。

如此落魄的他是多久以前的事了？

突然，血雾迅速凝聚，化作一鹤发童颜之人。

“江夜雪是吧，你也想要献祭？今日果真和其他不一样，一个个的赶着跑来献祭，都活够了吗？”那人打量着半跪之人。

江夜雪微微抬眸看着那人，薄唇一张一合，说出的话却令那人震惊。

他说：“我愿献祭我之所有，成为浑天洞侍守令，以此换回一人。”

“你疯了！小子，你知道侍守令是什么吗！竟敢献此祭。”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对方听到这个要求估计高兴得飞天，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鬼灵竟暴怒。

可江夜雪还是面无表情，就如他所制作的竹武士一般复述着早已想好的话，“知道。”

仅此两个字，便是他所有的回答。

鬼灵瞳眸转动，刚刚隐下的暴怒此时又窜了起来，“你知道个屁啊你知道，别的不说，你也应当清楚黑魔重淬那都要承受多大的折磨，而侍守令的淬炼它连万分之一都没达到，你这娇弱模样，你以为你谁啊！”

说是万分之一倒有些夸张了，但其痛苦当真远高于黑魔重淬。不知道侍守令淬炼，但江夜雪对黑魔重淬却是清楚得不能在清楚。

可尽管鬼灵这么说，江夜雪还是没有半点动摇模样。

他静得异常，“黑魔蚀骨裂魂之下我不也好好的嘛，为何就成不了侍守令了。先辈，您执拗了，我江夜雪，早已不是岳家人，成不成侍守令与岳家都毫无干系。”

侍守令侍守浑天洞，岳家镇守浑天洞，二者不可统一，否则必乱之。此乃禁忌，不可破。鬼灵和岳家先辈是知道的，可随着时光逝去此事岳家人基本已不知，鬼灵不明白对方为何知道那么多。

鬼灵看着江夜雪的瞳眸多了审视和警惕，“侍守令的事岳家早已断传，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。”

江夜雪还是淡淡的，“书读得多了，也就了解了一些。侍守令之遭，险有修士能扛过去，而岳家子弟对此都是敏感体质，触之必死。此记载虽断传，但还是有关记载的。”

鬼灵眯了眯眼，“既然知道得那么多，当真是后生可畏啊。江小子，你都如此清楚了老头子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。说吧，你献祭要求。”

听鬼灵同意江夜雪终于有了一丝异样的反应，他沉声道：“我要慕容楚衣回来，回到属于他的地方。”

鬼灵眼睛又眯了眯，又上下打量着江夜雪，似是在思索着处理方法。好久，他才道：“你拿你自己所有一切，今后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，困于一隅，去换回一个已死之人。你可知这已是逆天而行，你可知你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嘛！那个人就如此重要，值得你如此！他可是献祭要杀你之人啊。”

鬼灵想不通，眼前之人是这一代岳家子弟中最能力的，若不是意外横生，他已是一方霸主，并能将岳家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。可这样的一个人，竟然为一人要放弃所有，尽管他此时也不剩下什么，可是他还有机会啊。

“还完债，才能一身轻啊。”他的回答没有出乎意料。

“你既如此，老头子也没有好阻拦的。你若真想将人从阎王殿里换回来，那就撑下侍守令淬炼，撑不下你魂飞魄散，他进轮回。”

鬼灵没有再劝说江夜雪，伸手结印，口中默念古老的咒语。咒语声起，血雾窜动，法阵散发着阵阵光芒。光芒将阵中人层层包围，骨碎魂裂的折磨由此开始。渐渐鲜血从血雾中流出，随着阵纹扩散。

“啊！”

……

血雾中的声音由一开始的闷哼到隐忍不住，再到出声宣泄。

……

“慕容楚衣，小舅，欠你的——教导之恩，传授之恩，以及痛苦，通通一并还你，此生永世，我江夜雪不再欠你慕容楚衣任何。”

“不对，如今就算是死，我也不能放过你，你不是厌恶这个世界嘛，那我偏要将你留在这个世界，留在这个再没有江夜雪的世界。要恨，那就恨得彻底一些吧。”

“小舅，黑魔咒已解，守护你想守护的，爱你想爱的，亲近你想亲近之人，此后无人再拦